伯劳鸟的金合欢树

我从好远就听到木头在腐烂。

Lost&Found (第一次发同人文!)



(注释: 拉斐尔:权天使,可施治愈之术,伊甸园生命树守护者

阿撒兹勒:堕天使,失乐园天使叛军首领之一,路西法的手下,曾化作蛇引诱夏娃偷吃智慧果

拉奎尔:堕天使,曾经是神的复仇之翼,负责惩戒罪人

部分设定来自于尼尔盖曼的短篇小说《天堂谋杀案》,收录于他的小说集《烟与镜》中)


    忧心忡忡的阿撒兹勒推开自己位于顶楼的房间的窗户往外边看去。在他视线之下是他的天使同胞们居住的城市,错落有致比例完美的银色多面体高楼鳞次栉比;在他的视线之上是笼罩着天使之城的无穷的黑暗,它的下边缘浅浅地没入城市耀眼的银色光辉之中。若不是处在这个高度,根本不会有人意识到这光芒之外是怎样的黑暗。而他视线正前方,几栋楼之外,和他几乎是同样高度的另一扇窗打开了,迎上他的目光的是拉斐尔明亮却同样充满担忧的蓝色眼睛。 就在他们对视的时候,人类还没有诞生。宇宙刚刚完工,天使们在进行着把其他东西搬上世界舞台之前最后的润色。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那神圣的,伟大的,不可言说的计划。大的框架已经搭好,就差细节的修修补补,以及一些更加复杂的东西,比如说,人以及他们的思想和感情。某种程度上来讲,这是那些负责造物的天使不能理解的东西。但是他们必须去做——这是命令,是本能。负责训练军队的阿撒兹勒和负责医疗治愈的拉斐尔本来是不会接触这些东西的,但是他们都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像有人对着他们耳语,一扭头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但是那声音却是真实得可怕。拉斐尔需要治疗的天使越来越多。他们受着疲惫,恐惧,虚弱和许许多多亵渎污浊又可怕的东西的威胁。有不少甚至已经无法治愈,化成了天使之城银色辉光中的一粒微尘。而军队的巡逻安排也越来越频繁,他们甚至还得去处理一些突发的情况。最开始是小的争执,接着是毫无意义的打斗,最后开始有人受伤,流血。甚至是军队真正的首领,几乎从来没有犯过错的路西法,最近也开始频频缺席训练,下落不明。在这永恒之中,突然出现的反常现象如同朝着清澈得几乎看不见的水中扔了一块石头,惊起的涟漪让他们开始意识到时间的存在。时间在流动,在消逝。尽管永恒的天使们拥有全部的时间,但是这种感觉的存在已经足以引起他们的不安。对于阿撒兹勒和拉斐尔这种高阶天使来说尤其如此,因为他们处在这样的高度,对这些反常现象观察得格外清楚。 于是,他们俩就在这高楼之上凝视着对方。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巨大建筑之中,地球刚刚完工,伊甸园也刚刚设计好,大家对着依照那些模棱两可含糊其辞的神谕画成的图纸争论不休。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天使会停下来,低声对着旁边的同事说:“你知道我们的城市之外是什么吗?黑暗!无尽的黑暗!”其实所有人对这件事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是没人敢真正说些什么。特别是每个人都知道拉奎尔已经被召唤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有天使被作为罪人处死。但是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尤其对那些负责创造人类的情感与思维的天使来说,他们的所作所为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这本来就应该是人类所作所为,如果这是有罪的,他们的主为什么还会要他们造出来?

    “这不对劲。”阿撒兹勒说。

    “非常不对劲。”拉斐尔想,但是他没敢说出来。他看着对面阿撒兹勒的红色长发和金黄色眸子。这已经是他第无数次凝视阿撒兹勒,每一次他都乐在其中,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享受。无论是带领军队操练从城市上空飞过,还是独自坐在窗边沉思,阿撒兹勒总是能莫名其妙地吸引他的注意,拉斐尔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他指挥时的优雅的身姿和坚定威严的语调。也许是他在思考时总喜欢微微皱起眉头,又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也许是因为那一头红发——那颜色令拉斐尔想起自己那把火焰剑。他从被召唤的那一刻开始就拥有这把剑,但是身为治愈天使,拉斐尔几乎用不着它。事实上,他更希望阿撒兹勒能拥有这把剑,毕竟他可是军队领袖,路西法的副官,还有着火红的发色,而拉斐尔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权天使,头发则是浅浅的白金色。但是他也只能这样想想。对于这些安排他不能提出异议,他不愿意,他也不敢。而凝视阿撒兹勒这个小小的爱好,他更是从没说起过。他知道他的眼神里存在着某种不属于一个天使的东西,而且随着他一次又一次看向阿撒兹勒,这些东西正在他的胸腔不断集聚。克制这种感觉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来气。而当他发现那双金色眼睛也在看着自己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剧烈,好像他身体里的那些东西的累积突然到达顶峰,几乎就要冲破他的身体。他一个趔趄,差点昏过去。当拉斐尔终于回过神来,阿撒兹勒已经离开了窗口。他挠了挠头发,半是庆幸半是失落地关上了窗户。

     阿撒兹勒当然知道刚刚是拉斐尔在和自己对视。他也知道那被双眼睛盯着的感觉为何如此熟悉。但是这是他第一次有胆量主动直视这双眼睛,因为从没有谁这样看过他——包括路西法。紧接着,他发现这并不如他想象的那么可怕。那眼神里除了所有天使都会有的纯洁干净和温文尔雅,还有一种特别的温柔,那是专门留给他的温柔——很久很久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一点。那一点温柔从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钻进了他金色的眼睛里,顺着瞳孔进入他的身体,沉入了他那被神谕和圣言充斥着的内心深处。有那么一瞬间,这一切都消失了。那些令他捉摸不透的不可言喻的计划,他的军队,那些似乎永远不会被启动却还是不得不一遍遍演习的作战计划,许久挥之不去却永远不能提出来的所有问题,那些不安和困惑……消失了。他沉浸在从没有过的安心与平和之中。直到他的身后响起敲门声。他好不容易把自己从这种令人上瘾的安全感和平静之中抽离出来,匆匆离开窗口,转身开门。

     他失踪许久的上司,路西法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扶着墙喘息了许久。

     阿撒兹勒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你到底去哪了?我怎么——” 路西法举起手示意他闭嘴。

    “你知道在我们的城市之外是什么吗?是黑暗。无尽的黑暗。你能看到,对不对?” 阿撒兹勒点点头。 “很好。我刚刚从那里回来。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情,这我们都知道。我去那里,就是为了整理一下思路。在那黑暗之中,有声音在跟我讲话。”路西法断断续续地念叨着,“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这一切都不对劲。”

     阿撒兹勒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路西法突然抓住阿撒兹勒的肩膀,贴在他的耳边低声说,“我觉得他们说对了。我们得做点什么。”


    很久很久之后,克劳利还是会被各种人问起当成是否后悔选择了被扔进硫磺池的命运。他实在是不想再重复“不”这个词。因为回答这个愚蠢的问题就意味着要面对提问者的长吁短叹,比如“那肯定会很疼”诸如此类的。所以他一般选择闭嘴,微微皱眉,轻轻挑起一边的眉毛,盯着对方,眼神里的嘲讽连那副墨镜都遮不住。于是那个人只好悻悻地把一肚子问题都给咽回去,知趣地转移话题。

    只有一次例外。那是在世界末日结束,一切都恢复正常之后的某一天,亚当问他:“那你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什么?” “你可是军队首领啊。”亚当愤愤地把勺子插进冰淇淋里。“我以前那个父亲的副官。肯定很厉害吧。” 克劳利不耐烦地一甩手:“我都说过了,我们——” “我问的不是这个。”亚当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然后朝嘴里塞了一大勺冰淇淋。

    克劳利低头沉思了很久。最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是我自己放弃了这个……这份力量。因为 为有个家伙在我被扔进硫磺池的时候朝我扔了一根羽毛。我欠他的。”

    亚当有些迷惑地眨眨眼睛,他嘴里的冰淇淋还没咽下去。

    “好吧。你知道天使的羽毛能干什么吗?特别是像他那样的天使……没有什么伤是这羽毛治不好的。”克劳利摘下墨镜,揉了揉鼻梁。“真不敢相信我居然在跟你说这个。六千年了我甚至都没有跟他提起过。” “为什么?” “他肯定记不得了。”实际上,克劳利自己也快忘记了这件事情。他心里只有过去的六千年,是他和亚茨拉斐尔一起度过的六千年。“这事已经不重要了。不提也罢。” “但是我想知道。”亚当说。

    克劳利深吸一口气。“好吧。”他重新戴上墨镜,耸耸肩。“那羽毛治好了我,治好了我的心。不。呃,是的。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对吧?”他抬起手比划了一下。亚当咬着冰淇淋勺子,点点头。 “我的那颗心被治愈了。不能说完全被治愈了,但是它最深处,还是,呃,没有被侵蚀的。”克劳利有些难为情地咬着嘴唇,揉了揉太阳穴。“所以我放弃了副官的身份。我去了伊甸园,当了那条蛇。就这样。没了。”

    亚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克劳利被盯得十分不自在。他扭过头去,很小声地嘀咕着:“真的没了。”


    对天使叛军的处刑是由天使长执行的。加百列看着被锁链困住的叛军首领,叹了口气。他想不通这么优秀的同胞为何会违抗命令。这些天使,从反叛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算是堕落了,一切神圣的力量都已经慢慢从他们身上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天使之城之外的黑暗。而最后这一步,只是为了让他们成为真正的堕天使。 路西法和阿撒兹勒站在深渊的边缘,连同其他六位首领一起,被银色的锁链死死困住。至于其他人,有的被处死了,有的被流放了。甚至是拉奎尔,上帝自己的复仇之翼,也永远失去了回到这座城市的机会。而这八位堕天使,此刻心里充满着愤怒与恐惧。在他们面前的深渊之下,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和滚烫的硫磺池。路西法转过身来,死死瞪着加百列和米迦勒,他眼神里愤怒的火光比深渊之下的烈焰还要灼热。

    加百列深吸一口气,背过身去。米迦勒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绑着路西法的锁链突然迸射出火花,烫伤了他的手。拉斐尔冲了过去,抓住米迦勒受伤的手,然后悄悄地扭过头来,看着阿撒兹勒。他们的目光再次相遇了。这次再没有人遮掩什么。那些积蓄在他们心里的东西——那些被造人的天使称为感情的东西——毫无阻拦地爆发出来。阿撒兹勒破天荒地露出了微笑,而拉斐尔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那只为米迦勒疗伤的手的手心里,一道银光爆发出来。在耀眼银光的掩映下,拉斐尔颤抖着抬起另一只手,伸向阿撒兹勒。最后,他的手指终于触碰到了阿撒兹勒的胸口。 银光消失的瞬间,阿撒兹勒感觉脚下的土地突然崩塌。他在下坠。飞落的石块擦伤了他的身体。身上的锁链在火焰的炙烤下变得滚烫。但是这都不重要了。他微笑着,看着一片洁白无瑕的羽毛慢慢飘向自己。

    然后他闭上眼睛。那片使他无数次陷入沉思的无尽的黑暗终于降临了。


    克劳利永远记得当时他选择放弃自己的力量时路西法脸上惊讶的神色。他想了想,说:“那就意味着你得放弃你的名字。你再也不是阿撒兹勒了。他们再也不会记起你。” 当时他感觉到他的胸口——就是那片羽毛掉落的位置——突然一阵刺痛。但是他还是回答:“我知道。我愿意。”

    于是路西法带走了他的力量,也带走了他的名字。他成为了一个灰头土脸的普通恶魔。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天堂和地狱的两方对立正式形成了。他再也回不去了。他再也不是那个优雅而威严的阿撒兹勒了。最令他痛苦的是,他再也不是拉斐尔眼里的那个阿撒兹勒了。 但是他知道拉斐尔永远都会是那个拉斐尔。那个喜欢远远看着他的,拥有温柔蓝眼睛和漂亮白金色卷发的小天使。他知道即使拉斐尔再也不会记起他,那根羽毛会让他永远忘不了拉斐尔,就像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底,也只有那里还保留着他曾经作为上位天使的一丝纯洁和善良。这加剧了他的痛苦。他无数次翻阅地狱的名单,却从来没有在受罚的天使中看到拉斐尔的名字;他每天都幻想着能在这一片晦暗与污浊的地狱里和那双蓝眼睛再次相遇,但是很快他又完全放弃这个幻想,并且无比痛苦地期望着永远不会再见到他。他不能想象拉斐尔这样的天使也来经历一遍他所经历的痛苦,尽管这几乎是他们重逢的唯一办法。

    直到伊甸园的正式完工。

   


    虽然那次处刑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那根羽毛还是被加百列发现了。拉斐尔胆战心惊地等了很久,甚至做好了被扔下地狱的心理准备。但是对他的惩罚却只是剥夺了他的名字。虽然这也意味着一部分力量的消失,但是总比在硫磺池里被烈火和高温折磨要好得多。加百列没告诉他为什么,他也没打算问。“不过,你得去看守伊甸园,还有那两棵树。”加百列告诉他。那两棵树长在刚刚建成的伊甸园的正中央,长着智慧果和生命果。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复杂的工作。

    的确,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都还是崭新而单纯的。拉斐尔看到了天堂从没有过的景象,他感觉到了新生的喜悦。他换上了质朴的衣服,他的皮肤被人间的气息磨得粗糙起来。他给自己找了个和原来的名字差不太多的新名字——亚茨拉菲尔,一是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名字可以用的,二是他害怕他的同僚们认不出自己——不管是在天堂的,还是地狱的。他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应该还在等着什么人回来,但是那个名字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他目睹了人类的诞生。那个亚当,他为山川湖泊和飞禽走兽命名。然后是他的妻子夏娃——来自他的一根肋骨。他们相爱,赤身裸体手牵着手在花园里无忧无虑地漫步。亚茨拉菲尔第一次看到他们面带微笑地凝视对方,却发现那眼神是如此熟悉,这实在是令他摸不着头脑。

    然后他看见了那条蛇。实际上,那是个恶魔,从地狱里来。亚茨拉菲尔有些不知所措,他知道他们应该是敌人,但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只会施治愈之术,从没杀过什么东西,尽管他非常清楚他手里那把火焰剑是用来干什么的。那个恶魔也无数次看向他 ,但是也从来没有对他做过什么。那对金色的蛇瞳向他投来的目光里根本找不到丝毫的威胁和敌意,甚至还令他格外安心。是的,亚茨拉菲尔痛苦地意识到,这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很久很久以前有人曾经给过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感觉,但是他记不起来是谁了。他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是因为这个失去了原来的名字。但是他不后悔,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最后,那一天终于到来了。在那条蛇的诱惑下,夏娃偷吃了智慧果。她怀了孕,知道了要用树叶遮住身体。他们就要被赶出去了。亚茨拉菲尔不能违抗命令,他也觉得这是自己的失职,但是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夏娃,他实在是狠不下心来。最后,他把自己的剑递给亚当,告诉他们路上小心野兽。此刻,乌云正在不远处的天空聚集。亚茨拉菲尔爬上伊甸园的围墙,焦急地看着那两个人在荒漠之中寻找藏身之处。那条蛇悄悄爬到他的身边,变成人形,看着远方的两个身影感叹道:“这下场可真惨啊。”亚茨拉菲尔扭过头去,首先看到的是那一头红色的长发,然后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恶魔也扭过头来,看着他。亚茨拉菲尔感觉这一切都熟悉得可怕。他知道自己见过面前这个人,但是他叫不出来对方的名字。他也猜想过这是不是自己一直在等待的那个人,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个恶魔,是他的敌人,他应该跟对方划清界限。这些纠结的念头最后只是化成了他脸上一个尴尬中带着一丝困惑的微笑。他希望这个恶魔能马上就转身离开,但是对方只是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容看着他。那对蛇瞳里的光芒是炽烈的,那眼神的温度点燃了藏在他心底的渴望。他回忆起来故乡的天空,有一个他凝视了无数次的身影飞过,身后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那人有着漂亮的红发和明亮的金色眼眸。他回忆起他的渴望,他想要永远拥有那身影,想要永远凝视着他,想要他永远看着自己,不管这需要什么样的代价。他已经付出了他的羽毛和名字,然而即使是给他扣上十恶不赦的罪名,即使是堕入比深渊更深的黑暗之中,即使是要他献出自己永恒的生命,只做一粒细小的微尘,他也绝不会有半点怨言。他会对着那身影再说无数遍的“我愿意”,因为只要有他在身边,一切损失都不值一提。因为是他,因为是我。

    不过那个时候,亚茨拉斐尔没敢说出这话来,他只是试探性地问道:“请问你是?” 恶魔轻轻挑起了一边的眉毛,直勾勾地盯着亚茨拉菲尔的蓝眼睛,回答到:“克蠕利。”他深呼吸,嗅到了暴雨之前泥土和青草的芳香。世界上的第一场雨降临了,而他身边的天使,那个他一直心心念念却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的人,正举起翅膀为他挡雨。想到这里,克蠕利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悦,笑得像个孩子。

    他们心里清楚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来,也许是没有勇气,也许是时机不对。但是他们都不着急。这个世界被造出来也不过七天,他们有的是时间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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